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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兰,Three因为疫情,转眼间居家工作已经一年多了。对大自然来说,一年不过是大海里的一滴水。对人类来说则不同,这一年可能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在我们躁动的内心,和这内心衍生出来的世界。整理了这一年多来断断续续记下的一些生活片段,权作为对这段历史的纪念。1.
“我不想玩了!”朵朵撒开滑板车。
“那你画画吧,”我递给她一个草绿色的粉笔块。朵朵蹲下来,在地上画了起来。粉笔划过黑色的水泥地面,发出柔滑的声响。世界突然变得实在起来,像厚重的粉笔块儿,可以握在手里。
2.
下午下了雨,屋里十分闷热。雨停了,拉开阳台的纱门,迈出一步,竟然就站在了外面。
天空是淡蓝的洗白,空气清凉,浸入皮肤。眼前是一片树林,平静而深邃,深绿色的海。没有风,却轻轻摇动起来,沙——沙——,回应我的注视。深深吸一口气——这真实的世界!
如果有一扇门,你会走出去吗?
3.
一个月没出门,花园里的野草已经来势汹汹,即将全面占领。拔草的间隙,发现一棵白玉兰树有点儿不对劲儿。拨开叶子看,原来是一只碗口大小的鸟巢,孤零零地坐在树干里。跟先生商量,是不是该捅了。鸟会到处散播草种,让野草更加生生不息。先生说,他小时候捅过一次鸟巢,那鸟之后连续叫了几天,声音十分凄厉。再说,巢里现在不知会不会有什么?我于是钻进树里去看——哇,三个小脑袋闻声探了出来!
这些小家伙没有毛,瘦到只有巨大的眼球像玻璃珠一样凸出来。它们把嘴张的和脑袋几乎一样大,竭尽全力地往高跳,想争到第一个吃食。
捅不捅窝的事已经不需要讨论了,希望它们的妈妈能早点回来。
4.
郊区的虫子真多。
九月,指甲一样大的花腿蜘蛛开始在阳台上到处拉网,打掉了,第二天又在同一个地方拉。有几天,甚至把网拉在门前的两棵树之间,挡住了去路。除草的人说,可以去买专门杀蜘蛛的药,它们就不来了。我听了很欣慰,心想赶紧去买。但还没顾得上,蜘蛛们就消失了。
朵朵不怕蜘蛛。有一张大网,已经拉了好几天了。我跟朵朵说,走,我们去把网打掉吧。拿了棍子走过去,正准备下手,朵朵问,“这是蜘蛛的床吗?”
“哦,对,是床。”
就这样,那张床幸免于难。
5.
住在乡下,反倒能涨一点儿见识。
一个傍晚,除完草,天已经快黑了。收拾好工具准备打道回府,猛然发现一个怪异的东西:树底下,一片草的边缘,停着一个雪白的圆东西,足球一样大小。第一个想法是,是谁放在这的装饰品?或者骷髅?万圣节快到了。于是语速很快地问先生:“这是什么?是你放的吗?”当然不是。这是受了惊吓的人才会问出的傻问题。
镇定一下后走近去看,这个白球似乎是长在地上的。用铁锹把它铲了下来,它就滚呀滚,一直滚到我脚底下。
据说这东西是一种蘑菇,叫巨型马勃菌,俗称白皮球,可以吃。市场有卖,价格还不低。回家后研究了很久,经多方确认,最后决定在半夜里跑出去,把白皮球抱回来。剥掉光滑的外皮,一切两半,像个巨大的白馒头。里面是实心的,散发出浓重的蘑菇味儿。切成片,装满几个大塑料盒,冰箱已经装不下了。第二天炒了一点儿吃了,鲜软滑嫩,颇似豆腐。
之后几天一直想到的一个词是:喜从天降。
6.
去年春天,我们在一处空地上栽了几株芍药,之后就任其自生自灭了。这么娇弱的花,大概撑不了多久。今年春天,芍药竟然自己开了。杯口大的花头,重重垂下来。花瓣层层包裹,像月白色的千层酥,带几抹极淡的粉。花心里隐隐约约有些深红和艳粉,但小心地把这热烈藏了起来。
一共三朵,已经在我的画里了。
7.
今天听了一个线上讲座,主讲人丹尼尔·米罗是出生在以色列的法国哲学家,研究自然哲学。他讲的题目是“创新,带来死亡”。
米罗有两条浓黑的剑眉,眼窝深陷,英文有很重的口音。米罗认为,人类社会的所有麻烦,都是创新造成的。一部iPhoneX的推出,比古代世界的全部技术加起来,造成的污染还大。而变化,革新,探索,发现,所有这些对“新”的追求,都源于人类内心的躁动。
怎么解决这躁动呢?米罗为此拍了一部成本为美元的黑白影片,只有一个镜头:年轻的米罗穿着牛仔裤,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天花板慢慢压低,压低,就要压到他身上。米罗说,如果你能做到待在屋里看天花板,而不是出去造成污染和麻烦,那你就是一个好公民。他的主张是,少工作,领福利。
米罗坐在一间书房里,身后是堆满大部头的书架。讲着讲着,夕阳西下,书房变得一片漆黑,只有米罗的脸,在电脑屏幕的光源下被照的雪白。当然,米罗不需要开灯。他在黑暗里挥舞着双手,抨击人类社会的种种过度。听众问题很多,米罗说:“我看,行了吧?我累了。我很少工作的,大部分时间在沙发上躺着。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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