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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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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时间:2020/10/11 22:4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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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种的豆子一垄垄加起来已有七英里长了,此时正急需锄草松土,因为晚种的还没下土,早种的却已经长得很高;实在不能再拖了。这样一桩赫拉克勒斯式的小劳役,有固定的程式,且不容怠慢,有什么意义呢?我也说不清。但我渐渐爱上了这一垄垄豆田,爱上了我的豆子,虽然它们在数量上远超过我的需要。它们把我和大地相连,使我可以像安泰注那样汲取力量。但为什么我要种豆子呢?只有上帝知道。整个夏天,我满是好奇地从事着这项劳动,让这片原本只生长着委陵菜、黑莓、狗尾草这类植物以及甜甜的野果和漂亮的花草的地表,长出了豆苗。我从这些豆子上,或者豆子从我这儿,能学到些什么呢?我珍惜它们,为它们锄草,从早到晚地照看着它们;这就是我一天的工作。它们的叶子宽宽的,很好看。露珠和雨水是我的助手,它们滋润着干涸的大地,还有泥土本身蕴含的肥料,虽然这是一片贫瘠的土地。而虫子、寒冷,尤其土拨鼠则是我的敌人。后者曾把我四分之一亩的豆子啃得干干净净。可是,我又有什么权利驱逐了狗尾草和其他植物,就这么毁了它们古老的草料场呢?好在用不了多久,剩下的豆子就茁壮得土拨鼠再也啃不动了,也就开始有了新的敌人。

我记得很清楚,在我四岁大的时候,正是穿过了这片树林、这片田野,从波士顿被带回到我的这个故乡小镇注,带到了湖边。这是我记忆中铭记的最早的情景之一。此时,就在今夜,我的笛声又在这片水域之上唤起了回声。那些比我还要年长的松树依然屹立;或者,也有几株倒下了,留下的残株成了我煮饭的燃料,而四周都是新生的树苗,为新一代的眼睛准备着新的景象。草原上那些不变的狗尾草,靠多年老根再次迸发出几乎完全一样的新绿,甚至我,也终于帮忙装点了我童年梦中的那片美好风景,豆叶、玉米叶和土豆藤蔓,就是来自于我的存在和影响的一个结果。

我在山坡上种了大约两亩半地。因为这片地上的树木十五年前才伐光,我自己就挖到了两三考得树根,所以就没再用任何肥料。但夏天铲地的时候,我竟然挖出了一些箭镞,看来早在白人来采伐之前,某个已经销亡的古老种族就曾经在这里定居过,还种了玉米、大豆,所以也在某种程度上致使地力枯竭,再也种不了这类作物了。

当土拨鼠或松鼠还没上路穿行,太阳也不曾照上矮橡树从,晨露正浓,尽管农民们曾告诫我不要在露水中干活,我还是开始铲平豆地里那一排排高傲的杂草了,还在它们头上盖了土——如果可能,我建议你趁着晨露未散就干完所有的活计吧。一大清早,我赤着脚干活,湿漉漉地站在浸了露水的散沙中,活像一个雕塑家,但再晚些时候,太阳就会灼烤得脚上都起了水泡。锄草的时候,太阳为我照明,它沿着黄色鹅卵石的山坡,在长达十五杆的绿色田垄间缓慢地前后移动,田垄的一端是矮橡树从,我可以坐在那儿的荫凉下休息,另一端是块黑莓田,我每走一个来回,那些青绿的黑莓就又加深了一层颜色。锄掉杂草,在豆秧的周围培上新土,促进我种的作物生长,让这片黄土不以苦艾、胡椒、栗草,而以豆秧的花和叶表达它夏天的情思,让大地不再吐露杂草,而是菜豆的翠绿——这就是我每日的工作。我很少使用牛马,也不常雇短工或小孩,更没有什么改良的农具,所以进展很慢,但也因此和我的豆子比寻常更亲近些。但双手的劳动,哪怕近于苦役,或许也从来不是虚掷光阴的最糟形式吧。这之中包含一个永恒不灭的道理,对于学者而言,还能生发富有代表性的成果。对于那些一路向西穿过林肯和韦兰德,不知道要去向哪里的旅人而言,我是一个典型的农民;他们悠闲地坐在马车上,胳膊肘抵着膝盖,缰绳彩带似的松散垂着;我则是本地足不出户的勤劳农夫。但很快,我的家宅就越出了他们的视线,被他们抛在脑后了。在路两旁,有很长一段距离,唯有我这片田地是开阔的、垦殖过的,所以他们当然要善加利用;人在田里,有时能听到旅客们的传言和评价,虽然那本就不是说给他听的。“菜豆种的真晚!豌豆种的真晚!”——因为别人都开始锄草了,我还忙着播种——我这位牧师型农夫汉注却从没想过这一点。“玉米,孩子,作饲料用的;作饲料用的玉米。”“他住在这儿吗?”那个穿灰上衣、戴黑帽子的人说;神情严肃的农夫也勒住他那满怀感激的老马,问我在这垄沟间不见粪肥的田里干什么,还建议我撒点碎木屑,或者任意什么废料,要不就弄点灰烬或石灰。可是,这些垄沟总共有两英亩半,我只有一把锄头来代替马拉的小车,也只有两只手来拉它——我讨厌别的马车和马——而碎木屑又离得很远。有些旅行者一边驾车经过,还一边大声地比较着这片豆地和他们之前路过的农田,我由此就知道我在农业界的地位了。科尔曼先生的报告并没有提到这块地。而且,顺便说一句,那些长在还未经人类改良的自然荒地上作物的价值,由谁来评估呢?英国干草的重量是经过仔细称量的,还计算了湿度、硅酸盐、碳磷钾的含量;但是,在林间谷地及水池边,在牧场和沼泽之上,生长着大量种类丰富的植物,只是人类未曾收割。而我的农场,可以作为未垦殖的荒地和垦殖过的农田之间的链环;正如一些国家是开化的,另一些国家是半开化的,还有一些国家还处在蛮荒状态,所以我的菜地属于半垦殖的,但这并非贬义。我培育的是愉快地回到原始蛮荒状态的豆子,我的锄头为它们演奏着牧歌。

在身边那棵白桦树的顶枝上,有一只棕色的鸫鸟——有人喜欢叫他红画眉——整个早上都在婉转啾鸣,快乐地与你相伴,如果不是你正好在这儿,他也会找到另一处农田。你若播种,他就叫道:“撒下去,撒下去——培上土,培上土——拔起来,拔起来,拔起来。”但这毕竟不是玉米种,不怕他这样的敌人。你也许会奇怪,他那单调冗长、在一根或二十根弦上弹奏出来的业余的帕格尼尼式音乐,和你播种又有什么关系。然而,你可能还是更喜欢听他演唱,而不是去耙草灰或石灰了。它是我完全信赖却又物美价廉的顶级肥料。

用锄头在田垄周围挖掘新土的时候,我惊扰到了一个史籍里没有记载,但远古时代就生活在这片天空下的民族留下的灰烬,他们战斗和狩猎时使用的小型器具也得见于今日的阳光。它们混迹在天然石块之间,有些石块上可以看到印第安人用火或太阳暴晒留下的痕迹,还有近代土地开发者带来的陶器和玻璃。当我的锄头撞击到石块,发出叮叮的响声,当这种音乐在森林和天际之中获得回响,它们便成为我劳作时的伙伴,可以立即生产出无以计数的作物。此时我不再是给豆苗锄草了,那锄草的也并非我了;如果还记得起来的话,此时我是满怀着同情和骄傲,忆起了我那些去城里参加清唱剧的熟人。阳光明媚的下午,夜莺在头上盘旋——这会儿我多半已经收工了——就好像一颗黑色斑点,出现在我的或者天空的眼眸中,时不时俯冲下来,发出的声音宛如撕裂了苍穹,使它完全成为碎屑或者布条,然而,天空仍然是件完好的斗篷,不见一条接缝;他们精灵般地遍布空中,把蛋直接下在光秃秃的沙滩或岩石上,很少有人能够找到;他们像湖上泛起的涟漪,优雅、纤细,像随风扬起的落叶,在空中浮游;大自然中如此的血亲啊。鹰是波浪在空中的兄弟,他翱翔于上,俯瞰一切,他那被空气托起的完美的羽翼,回应着大海那原初的、没有羽毛的双臂。或者,我有时也会观察盘旋于高空的一对鹞鹰,他们一升一降,时远时近,仿佛就是我思想的化身。或者,我被野鸽子所吸引,他们正从一棵树飞向另一棵,动作急促,发出轻微的簌簌的响声;或者,从一棵朽树根底下,我用锄头翻出了一只懒洋洋的、怪模怪样的蝾螈,身上长着异域的斑纹,那是埃及和尼罗河的痕迹,但他却和我们处在同一时代。当我靠在锄头上歇息,我在田间各处听到的声音、见到的景象,都是乡野给予的无尽的娱乐的一部分。

节庆日里,城里鸣响了礼炮,回声传到树林,就像玩具枪发出的声音,偶尔也会传来军乐的片段。远在位于小镇另一头的豆地里,对我来说,大炮的声音就如同马勃菌爆裂;如果有一场军事行动我一无所知,我有时就会模糊地感觉地平线好像在瘙痒,或者得了某种疾病,似乎疾病会突然爆发,不是猩红热就是溃疡皮疹,直到最后一阵和风迅疾地刮过田野,沿着韦兰德公路向上吹去,给我带来了士兵们操练的消息。那嗡嗡的声音远远听来,就好像谁养的蜜蜂倾巢涌出,而邻居们正依照维吉尔的建议,敲响了家里最响的器皿,发出了微弱的叮当声,好竭力把他们唤回蜂巢。当叮当声沉寂下来,嗡嗡声也停止了,最宜人的风也不再讲故事了,我便知道那最后的工蜂也安全地回到了米德尔塞克斯郡的蜂房里,现在,他们的心思都集中在那些涂满了蜂巢的蜂蜜上了。

了解到马萨诸塞州和我们祖国的自由得到如此安全的保障,我感到骄傲;当我回过身继续锄草,内心充满了无以言喻的自信,带着对未来冷静的信心,愉快地从事我的劳动。

几个乐队同时演奏的时候,整个村庄听起来就像一只巨大的风箱,喧嚣中,一切建筑都时而扩张,时而塌陷。但有时传入树林的是真正崇高而鼓舞人心的旋律,是歌颂荣誉的号角,让我觉得我能欣然地将一个墨西哥人干掉注——因为,为什么小事我们就该容忍呢?——于是我四下寻找土拨鼠或臭鼬,想施展一下我的骑士精神。这些军乐听起来和巴勒斯坦一样遥远,让我想起了十字军在地平线上的行军,村子上空高悬的榆树树梢摇曳着,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这是一个美好的日子;虽然从林间空地望去,天空仍是无异于它日常装扮的永恒的伟大面容,我看不出任何不同。

我和豆子之间培养起来的长期关系,是种奇特的经历,播种、锄草、收割、去皮、挑选、出售——所有之中,后者最难——还可以加上食用,因为我的确尝过。我决心了解豆子。在他们生长的季节,我常常早晨五点就起来锄草,直到中午,一天中剩下的时光就用来忙别的事了。想想人和各种杂草之间建立起来的亲密而奇妙的关系——记述这个要忍受些重复,因为这种劳动本身就包含了大量的重复——残忍地破坏他们纤弱的组织,用锄头进行可恶的分辨,把某个种类的杂草整批拔掉,孜孜不倦地培育另一个品种。那个是罗马苦艾——那是灰菜——那是酢浆草——那是芦苇——攻击他,捣碎他,把他的根翻上来,在阳光下曝晒,别留一根纤维在荫凉里,否则他会从另一面长出来,用不了两天就跟韭菜那般嫩绿了。一场漫长的战争啊。不是和仙鹤作战,而是和杂草,和这些拥有阳光、雨水和露水支持的特洛伊人作战。每天,豆子看着我以锄头为武器,前来解救他们,削弱他们敌人的地盘,在垄沟之间布满死亡的莠草。许多壮硕的赫克托耳注立于矮他一英尺的同伴中间,头盔上的羽饰飘扬,却终于倒于我的武器之下,滚入了尘埃。

在那些夏日时光,我的同代人中有的在波士顿或罗马献身于艺术,有的在印度致力于冥思,还有的在伦敦或纽约从事着商贸,而我,和其他新英格兰农民一道,致力于农事。并非因为我想要豆子吃,因为我生就是个毕达哥拉斯注派,所以说到豆子,不论曾被用来煮粥还是计票数注,我却只用来换大米;但是,哪怕只是出于隐喻和表达的需要,也必须有人在田里工作,因为说不定哪一天寓言家们会用得上。总的来说,这是一件难得的乐事,但如果持续的时间过长,也可能反成浪费。虽然我没用肥料,也没全部锄完一遍,但锄过的地方我通常都锄得不赖,最终也得到了回报。正如伊芙琳所说:“任何堆肥或者粪肥都比不上不停地用铁锨挖土、翻土,这是真的。”在别处他还说道:“泥土,尤其新鲜的泥土,本身便具有磁性,能吸引盐分和力量,或者说美德(两种说法,任选其一),而它们又赋予泥土以生命,这就构成我们一切劳动的逻辑基础,并促使我们持续下去,以维持生命;所有粪肥和其他肮脏的东西也只不过是这种土壤改善方式的替代品罢了。”况且,作为一块“耗尽了地力,正在享受休耕的闲置田地”,或许它正像狄格拜爵士注认为的那样,从空中吸收了“生命力的精灵”。我共计收获了十二蒲式耳豆子。

但我还需要更加具体,因为有人抱怨说,科尔曼先生报告中所提及,大都是乡绅们做的那些昂贵的实验。我的支出包括:

结余的资金收益,正如我所说,有八美元七十一美分半。

以下为我种豆的经验总结:六月一日前后将普通的白色矮菜豆种下,垄长三英尺长,垄距十八英寸;要精心挑选新鲜、饱满、没有掺杂的种子。首先要当心虫害,缺苗的地方要补种。其次要提防土拨鼠,碰到没什么遮挡的地块,土拨鼠路过的时候会把刚长出的嫩芽啮咬得干干净净。当藤蔓刚长出来的时候,如果他们看到了,会像松鼠似的坐直,连花苞带豆荚全部咬断。但最重要的,还是尽早收割,这样你就能够逃过霜冻,收获上乘、好卖的豆子,可以挽回不少损失。

我还进一步获得了如下经验:我对自己说,下个夏天我就不再这么勤劳地种豆子和玉米了;如果它们的种子并没有丢失,我就要播下真诚、真实、简单、信赖、纯洁等这样的种子,我要看看即便没有投入那么多力气或肥料,它们能否在这片土壤里生长,并维持我的生活,因为对于这些作物而言,地力无疑还没有耗尽。唉!我是这么对自己说的,可如今又一个夏季过去了,第二个、第三个夏季也过去了,我不得不告诉你,我的读者,我种下的这些种子,如果真的是上述美德的种子的话,已经生了蛀虫,或者失去了生命力了,所以从来不曾破土。通常情况下,父辈勇敢后人方能勇敢,父辈懦弱后人则懦弱。几个世纪前印第安人就种玉米和豆子,还教给了最初的移民,如今每到新的一年,我们这代人定会同样种下玉米和豆子,就好像命定如此。我有一天见到一位老人在用锄头挖洞,让我惊讶的是,他至少挖了七十次,而且不是为了让自己躺在里面!新英格兰人为什么不该尝试新的冒险呢?不那么看重他的谷物、土豆、草料和果园等这类东西——为什么不培植些别的作物?为什么对我们的种豆那么


本文编辑: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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